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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多葛主义

斯多葛主义与伊壁鸠鲁主义同时起源，但这个学说却有着漫长的变化历史。从公元前三世纪芝诺创立斯多葛学派开始，一直到公元二世纪后半期的马尔库斯·奥勒留，这个学派的学说从最初的大体上的犬儒主义同赫拉克利特的结合物逐渐被柏拉图主义渗入，而转变成一种非唯物主义的学说。不过，斯多葛派关于伦理学的观点却一直没有什么改变，这种伦理学逐渐与神学密切相关起来。

芝诺是腓尼基人，大约出生于公元前四世纪的后半叶。斯多葛主义和早期的希腊哲学不同，它在感情上是狭隘的，也是狂热的，它包含了那些当时的世界所需要的，但是希腊人却无法提供的宗教方面的因素。犬儒派的观点深受芝诺的认同，不过他是个折中主义者。苏格拉底始终是斯多葛派首要的圣人。尽管柏拉图的追随者指控斯多葛派剽窃了他们的学说，但斯多葛派从未接受过柏拉图关于理念的学说，他们中大部分人也否定灵魂不朽的论证。只有到斯多葛派晚期时候，他们才认为灵魂是非物质的。

芝诺不关心形而上学，他只认为德行是重要的东西。这个学派将宇宙的决定论和人类自由作为自己坚持不变的主要学说。芝诺相信并没有偶然这么一种东西，还相信自然的进程是严格地被自然律所决定的。

在斯多葛主义中，自然的进程被仁慈的上帝所决定。宇宙中的一切，都是被设计成通过自然的手段来达到某种特定的目的。万物都有一个与人类关联的目的。

一切事物都是那个叫做自然的单一系统的一部分，当个人的生命和自然相和谐时就是善。一个人的生命只有在其个体意志受到属于德行的目的引导时才是和自然相和谐的。德行就存在于一种和自然相一致的意志之中。

在一个人的生命中，德行是唯一的善，其他的都是没有价值的。外人有力量左右我们的身外之物，但是德行，这个唯一的真正的善，则完全在于我们自己。因此，只要能从世俗的欲望中解脱出来，我们每个人都能拥有绝对的自由。

但是这个学说存在十分明显的逻辑难题。如果德行是唯一的善，那么上帝应该只关心如何促成善，可是自然律却创造了大量的罪恶的人；如果世界完全是决定论的，那么一个人是有德还是无德是注定的，所以斯多葛认为的德行能够带来自由的观点就不可能是真的了。

斯多葛学派将德行作为一种目的，而不是将它作为实现善的手段。与之相联系，斯多葛派的德行观念就表现出了一种冷酷无情的成分。圣贤们变得毫无同情心。斯多葛主义者并不是为了行善而有德行，而是为了具有德行才行善。在他们的德行观念中是缺乏带有感情的爱的。

斯多葛主义的发展历史

斯多葛主义始于芝诺。芝诺认为普遍的规律就是正确的理性，遍布于一切事物之中，如同宙斯。上帝、心灵、命运和宙斯都是一回事，它是一种让物体移动的力量。

芝诺的直接继承人是克利安泰斯。克吕西普（公元前280年生）又继承了克利安泰斯的衣钵。他将斯多葛主义变得系统化和学究化。

克吕希普坚持认为有智慧的人的灵魂会继续存续，直到下一次宇宙大火为止。他在逻辑学上贡献颇丰。假言三段论和选言三段论都出自斯多葛派。

斯多葛主义在克吕希普之后受到帕奈修斯和波西多纽斯这两个很重要的人物的相当大的修改。帕奈修斯放弃了唯物主义，并引入了相当大的柏拉图主义元素。波西多纽斯（公元前135年出生）是帕奈修斯的学生。他在天文学上有着杰出的作为，也是他将阿凯迪亚学园在怀疑主义时期似乎已经被人遗忘的柏拉图的学说同斯多葛主义结合在了一起。

波西多纽斯对柏拉图的偏好主要体现在关于灵魂和死后生活的学说。他认为灵魂会一直生活在空气中，直到下一次世界大火为止。地狱是不存在的，但恶人死后没有好人那么幸运。

在历史上，与早期的斯多葛人物相比，有三个人同罗马的联系显得非常重要。他们分别是作为大臣的塞涅卡，作为奴隶的爱比克泰德及身为皇帝的马而库斯·奥勒留。

塞涅卡

塞涅卡（公元前3年-公元65年）是西班牙人，他选择投身政治。他的学生就是后来的尼禄皇帝。作为一个斯多葛主义者，塞涅卡在公开的正式场合总是鄙视钱财，但他私下却积攒了巨额的财富。随着尼禄越来越骄横，塞涅卡也就越不受欢迎。最终他被控告试图谋杀尼禄而被赐自尽。

爱比克泰德

爱比克泰德（公元60年-公元100年）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他是希腊人，尼禄将他由奴隶解放出来，并任命他为大臣。他在罗马的讲学一直到公元90年，那时因为罗马皇帝图密善厌恶知识分子，将哲学家驱逐出境。他退居到尼克波利斯，在那儿讲学，几年后逝世。

爱比克泰德认为，我们都是尘世中的囚徒，被囚禁在凡尘肉体中。他采取的是一种朴实亲切的谈话方式，永不厌倦地指出我们应该如何

对待那些被认为是不幸的事情。他与基督徒一样，认为我们应该爱我们的敌人。他也和其他斯多葛派的人一样鄙视快乐，但他认为那种摆脱了激情和纷扰的幸福是最美的，因为那是一种你的事情不用依赖任何人的美妙感觉。

爱比克泰德的道德是高尚和超凡脱俗的，在某些方面，他的道德观优于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人，比如他认为人类之间是兄弟的关系并宣扬要平等对待奴隶。

马尔库斯·奥勒留

马尔库斯·奥勒留（公元121年-公元180年）是安东尼乌斯·皮乌斯的养子，后继承了他的皇位。身为皇帝，他却致力于实践斯多葛派的德行。《沉思录》是奥勒留写给自己的，书中反映了他对于公共责任所感到的繁重与不堪，并为巨大的厌倦所困扰。奥勒留的经历可以表明，尽管社会环境直接影响着一个时代的哲学，但是个人所处的环境对其哲学的影响却要比想象的小得多。哲学家通常心胸宽广，但他们也不能超越时代宏观的善恶观念。在坏的时代哲学家创造出各种慰藉，在好的时代他们的兴趣则更为理智。

奥勒留说：“人就是驮着一具尸体的弱小的灵魂”。上帝是众人之父，我们皆是兄弟。

马尔库斯.奥勒留相信上帝为每个人都指派了一个专门的精灵作为他的向导，基督教将这一信仰通过守护天使的观念重现。他说：宇宙是一个有生命的存在，它有一个实体和一个灵魂。

斯多葛派伦理学与神学中固有的矛盾

奥勒留的许多谈话将斯多葛伦理学和神学中固有的矛盾展现得异常清晰。一方面，宇宙是一个被决定好了的且一成不变的单一整体，其中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各种原因的结果。而另一方面，个人意志又是完全自主的，没有什么外在原因迫使人去犯罪，这是矛盾中的一个。另一个矛盾是：在理论上斯多葛派主张没有人可以对其他人行善或者作恶，因为只有有德行的意志才是善，而有德行的意志与外部原因无关。

关于第一个矛盾，即自由意志与决定论之间的矛盾，是贯穿着整个哲学史的诸多矛盾中的一个。斯多葛学派是这样辩护的：宇宙是一个单一的而有生命的存在，具有一个上帝的或者是理性的灵魂。作为整体，这个存在是自由的。上帝从一开始就决定，自己要按照确定的普遍法则来行动，这样的选择通常都将导致好的结果。但在一些特殊情况下，结果并非完全理想，但为了律法的稳定性，这种不理想是可以容忍的。

关于第二个矛盾，罗素认为，斯多葛派像许多普通人一样，同时拥有两套伦理系统。一套是针对他们自己的特级伦理，另一套是针对那些劣等人的低级伦理。在对待自己时，他们认为幸福和所有其他所谓尘世间的美好都是毫无价值的。但对于他们认为的那些现在不是，将来也不可能是斯多葛派哲学家的普通人时，他们却接受了普通世俗的善恶标准。

斯多葛派的伦理学可以表达如下：某些事情被世俗认为是好东西，但那是一个错误，真正的善乃是为他人取得这些虚假的好东西的意志。这是一种奇怪的类似酸葡萄的心理—我们不能获得幸福，但我们可以有善，因此就让我们假装只要有善即可，幸福不幸福无所谓。

斯多葛学派在认识论和关于自然的法则以及天赋人权方面的学说是值得肯定的。

他们不管柏拉图的学说而承认知觉的作用。他们认为感官的欺骗性实际上源自错误的判断，只要稍加注意即可避免。

他们信仰天赋观念和原则。斯多葛派认为有些原则是明白透亮的，是所有人都承认的，这些原则可以作为演绎的基础。之后出现的天赋人权的学说是斯多葛派学说的复活。正是斯多葛派区分了自然法和民族法。自然法得于那些被认为构成了一切普遍知识基础的最初原则。斯多葛派认为人生来都是平等的。基督教在继承斯多葛派的其他思想的同时也继承了这部分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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